自古以来,盛世太平之时亦是不乏盗匪。当朝民众好武成风之故,更是培养出了一批不畏官府的绿林豪杰。此等人,多怀揣一颗对江湖侠士的憧憬之心,做一些“劫富济贫”的“正义之事”,却往往好心办了坏事,让人哭笑不得。少不得惊动官府,出动衙役擒拿,安一顶鸡鸣狗盗的罪名,下个三五月的大牢。
定州有一小子,祖上姓任,其父为其取名歌行。任歌行也算生在书香门第,祖上出过显贵,老爹也中过秀才,因此虽然家财并不甚多,倒也吃喝不愁。更有那云蒙山上的老道士,时不时来他家做客,教任小子一两手养生把式。一来二去,高来高去陆地飞腾是谈不上,倒也让任歌行举得百斤石、翻得二丈墙。
就像所有及冠之年的年轻人一样,任歌行也有着一个江湖梦。只不过因为老道士的原因,他对于江湖的了解,倒是比寻常人家的小子更清晰两三分。大概就好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,点了一盏火有豆花大小的蜡烛,看得清看不清道路且不说,胆气倒是壮了不少。
今年定州逢遭蝗灾,农户的收成十去其九,端的是好不惨淡。任家不以务农为主业,损失倒还承受的了,相亲邻里的种田大户,日子可是要过不下去。任老爹看乡里杂乱不堪,也不想自己儿子整天耳濡目染这么多破事,索性给了他三十两银子,叫他往东去潮州一带,拜访一位故友。
任歌行初时极为高兴,仗着兜里有钱,虽不能说挥霍无度,吃喝用度倒也算是毫不节约。直到花的还剩下不到五两银子,这才琢么出不对来。怎奈这时,不论再怎么节约,盘缠也都是不够了。
定州与潮州也并非相邻,两州以北,尚有一清凉郡。这清凉郡就好像一把匕首,硬生生嵌入两州之间,扼住了交通要道。这其中是否有着朝廷控制南疆的小小心思,任歌行自是不会去想的。倒是听到离自己所在不远,就是一高门大户人家的祖宅之后,任小哥禁不住起了点歪念头。
为官能做到两袖清风者,一朝一代不一定出得了一个。朝廷所给俸禄着实不多,而官场应酬的开销又着实不少,这逼的大多数官员都不得不私下里捞点灰钱,以保持在明面上的体面。所谓贪官和好官,大部分时候无非就是看捞灰钱的多少,还有这些灰钱有没有损害到老百姓的实际利益。能饱了自己的荷包,又干出点惠民实绩,那就是个成功的官员了。
不过老百姓可不管这一套,普通人家的观念大多都是“当官无好人”。尤其像是任家这种出过小官但没出过大官,与官场门路稍有接触内情缺不甚清楚的小家门户,更是知其一不知其二。弄得任歌行打小就对为官者深恶痛绝,对这些豪门大户也缺乏好感。加之正好手头缺钱,又自觉有几分本事,两下一凑,就生了偷鸡摸狗的心思。
这要是叫任老爹知道,恐怕是拍着大腿自责教子无方了。
是夜,任歌行换了一身轻便服饰,短衣襟小打扮,将累赘的背包行李留在客栈,翻身沿窗而下,由二楼盘到地面。趁着夜色正浓,就往早已打听清楚的方向疾奔而去。任歌行这手功夫,放在江湖上也就三脚猫四面爪的水平,二流都谈不上。而他前往的这户人家,却是有着不止一位的足以称雄一州的大高手,只是这点事,任小哥自是不清楚的。
不二刻功夫来到正门,瞅了瞅那个斗大的“墨”字,任歌行也没多想,转个身奔着侧墙而去。几进的大院,院墙总是有高有矮,滴溜溜转了多半圈,任歌行瞅到一块凸出来的瓦片,便是对着那墙疾奔几步,飞身踩墙一步,伸手抓瓦再硬生生拔高二尺,终于是够到了墙头。一上墙,还没等缓一口气呢,就见到一白影直愣愣蹲在旁边。
这可好悬没把任小哥直接吓一跟头,你说大晚上的,墙头上蹲着个白乎乎的家伙,癞蛤蟆蹦脚面子上,咬不咬人先不说,它吓人啊!也就是任歌行从小到大都是受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的熏陶,不然指定拔腿就跑。饶是如此,仍是被吓得心惊胆战,好半天才缓过气来,战战业业的打个招呼,“哥们?”
“嗯。”墙上那个白人应了一声,声音清脆,听起来年岁不大。
任歌行松了口气,行,能应声,多半是个人。心情一送,这话匣子也就打开了,“我说,你也是来摸角的?”
白人一开始没吱声,好像在考虑着什么,半天后回答道,“算是吧。”
得,碰上同行了。任歌行干笑两声,自觉的与那人拉开了距离。这好么,你说你一出来偷东西的穿一身白,是生怕别人看不到还是怎么着?就差再点个蜡烛顶脑袋上了,生怕别人不知道贼来了啊?艺高人胆大……艺高人胆大也不带这样的!自己还是躲远点,别到时候给这个蠢货牵连了,怎么被逮的都不知道。
顺着墙头转了半圈,任歌行摸到之前那栋屋子的背面,顺着墙角溜到院儿里,伸出手指,沾了沾口水,把窗户纸戳破了个洞,往里面看去。就见一高大和尚,身着灰色的僧衣、穿着布鞋,就那样在地面上盘膝而坐,双手合十,对着烛台喃喃自语。任歌行也见过不少和尚,那些和尚大多都面色端庄,但给人的感觉却有些油滑。这个和尚却截然不同,看他坐在此地,宝相庄严面露慈悲,身形如钟岿然不动,真如同佛像一般!
任歌行准备走了,去其他院落看一看。一是此院既是这样一个和尚居住,相比无甚值钱物件。二是当朝崇尚佛学,作为朝廷子民,他虽不笃信佛祖,多少还存着些许敬畏心思。三是想起临出门前师父的叮嘱,出门在外,有四不惹,僧不惹道不惹,老不惹幼不惹,这四类人是最不要招惹的,容易出问题。
就在他一抬脚的当口,屋内的和尚睁开了双眼,神色平静,“阿弥陀佛,施主既然前来,不如进屋一叙如何?”
任歌行傻了,被发现了。这下也没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屋。
不曾想,和尚看到他进来,倒是愣了半晌,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,“请问施主您是?”
任歌行懵了,感情不是叫我呢?
就在这时,之前他曾经听过两次的那个少年音在屋外蓦然想起,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,“今日有蠢贼到访,煞了风景。慧空师兄,你的人头,暂且再寄存几日!”
“好你个闻人钰,又来我墨家撒野,吃本小姐一枪!”紧随着响起的是一个高亢的女声,不同于任歌行所认识的女孩子那种温婉语调,这个声音中流露出的,是比须眉丝毫不让的豪迈气概。
眼前的和尚,只是苦笑摇头。
这和尚正是慧空,且说慧空、墨笙薇二人与叶寒作别,一路向清凉郡而去。因为无甚事项,两人一路走一路观赏山河风光,顺便帮着贫民百姓分忧解难,花了近月许功夫才重回墨家。一进家门,墨夫人是抱着墨小姐喜极而泣,墨老爷虽然嘴上硬撑着,神色也是松了下来。忙活了好一阵子,墨笙薇才得出空来为双亲引见慧空并说明来意。墨家夫妇虽不在江湖,但自幼于世家耳濡目染,都是大度的性子。何况此事本就与慧空无甚关系,纯粹是殃及池鱼,遂当即表示谅解。在听说慧空来自灵隐寺后,还竭力挽留他多住几日,拽着和尚问东问西。慧空也是架不住二老的热情,只得答应了下来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闻人钰隔三差五就来“拜访”。虽说这位闻施主好像秉性不坏,虽然武功绝顶但并未出手胡搅,怎奈何他秉性张扬,加之一身白衣显眼无比,每次前来,墨家总是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。
今日,闻施主倒是不出意料的到访,意料之外的还摸进来另一个人。根据闻施主的说法,只怕是个偷东西的。偷盗之事当惩,但自己毕竟是客人,主人未到之前也不好做什么。
“施主不必惊慌,先吃杯茶,戒律稍后便到。” 想到此处,慧空行了几步,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,递给任歌行一杯。
任歌行拔腿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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